【多配】五月九日天氣晴

　　※2010年母親節賀文。
　　※素鈴、蝶月、泉風、羅曼、慕九，親子向。
      


01


　　細雨如絲，落入半開的窗格，就著微涼的風，在廂房一隅留下雨跡。頭戴蓮冠的白衣男子不緊不慢地推門而入，望著窗櫺外有些灰暗的穹空，順手闔上了窗。思起現下時辰尚早，若不是夜半聽聞小兒續緣鬧肚疼，興許他還可再歇會。

　　驀然聞得床畔一聲模糊的呼喚，他側首，平日睿智的墨色雙眸盈滿溫柔，他輕聲應道：「采鈴，妳醒了。」風采鈴側身準備下床，順了順褐色長髮，略帶睡意的柔嗓疑聲，「怎麼起得這麼早？」理了理微皺的單衣，她轉往一旁掛有絳紅羅裳的枝架，取下衣裳，眸光未離開佇立於窗前的素衣男子身上。

　　「續緣鬧肚疼，我便起來看看了，現下已無事。」望見面前結髮之妻閃過一絲擔憂，隨後聽聞無事又放心的揚起微笑的神情，不由輕笑。「沒事就好，續緣怎會鬧肚疼？」聞言，素還真搖首表示不知道，但心裡卻已明白個透徹。

　　近來素續緣跟在屈士途身邊，說著要學做糕點，想必是自個兒試吃失敗品而鬧肚疼罷？至於素續緣為何突出此舉，素還真當然也是了然於心。前些日子央森剛從祖國回來，大夥兒聚在一塊，素續緣聽完央森的奇聞軼事皆默默記在心底－－當然不外乎母親節這等節日。

　　那天之後，素續緣便積極的希望能贈風采鈴一份母親節賀禮。

　　「爹、娘，可否請您們到大廳來呢？」此時素還真正牽著風采鈴賞看沐雨繁花，蒼穹重又灑落和煦陽光，覺察到自家小兒些許緊張的神情、與那擒著袖袍的小手，素還真輕聲道：「采鈴，咱們便過去罷。」風采鈴不解，望看了這對父子，紅唇勾起微微一笑，有那麼點幸福的味道。

　　當風采鈴看到素續緣小臉羞窘的端出一盤甜糕，與一副秀美卻含藏豪氣的字聯，上頭提著五隻字，「母親節快樂」時，她笑開了眉眼，「謝謝你，續緣。」素續緣頷首，而後伸出雙臂摟過微蹲下身的風采鈴，小臉湊近，在她頰畔親了口，「娘，孩兒盼妳天天快樂。」站在一旁看著如此溫情的母子倆的素還真也牽過她倆的手，俊臉湊上，亦也吻了風采鈴另一邊的頰。

　　「還真……你怎麼？」風采鈴莫名地羞紅了臉，續緣就在身旁，怎地如此親密？「耶，為夫當然也要送上祝福呀。」素還真一雙玄色眼眸滿是笑意，風采鈴微斂長睫，雖是羞赧但仍掩不住上揚的唇角，摟過素續緣，同時也依偎著她心愛的丈夫，底心已是一片滿足。

　　「有你們在我身邊，采鈴此生足矣。」



02


　　「蝴蝶君，孩子在哭了。」深夜，隔壁廂房原先均勻的呼吸聲轉為嚎啕大哭，隨即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蝴蝶君頭痛地起身，望著枕邊人有些欲哭無淚，「阿月仔，我很累啊。」話落，細碎的跫音近了──蝴蝶君也被踢下床了。

　　「爹！小月月又哭了……」一頭燦髮、一雙與蝴蝶君如出一轍的藍眼，小蝴蝶心慌的破門而入，便看見自家爹親跌坐在地，床上公孫月拾起一旁隨身的摺扇輕搖，輕聲問道：「怎麼哭了？」小蝴蝶一愣，竟是支支吾吾不敢說出實情。

　　「……嗯？」公孫月輕挑眉宇，蝴蝶君立即會意老婆大人的意思，一把抱過小蝴蝶就往外衝，還不忘貼心的闔上門扉。公孫月一揚扇，唇邊漾著一抹難得的舒心微笑。

　　「嗚啊，爹你已經是六百七十二回被踢下床了……」小蝴蝶在爹親的懷裡哀悼著，蝴蝶君不由拿出父親的威嚴，掄起拳頭輕打了一下燦色頭顱，「如果不是你睡姿極差踢到小月月，我也不用被阿月仔踢下床啊！」小蝴蝶抬首，有些訝異的驚道：「爹怎麼知道？」蝴蝶君撥撥額前燦金髮絲，不以為意道，「你娘都知道的事情，我怎會不知？再說了……」

　　正欲言下，卻又聞得自家女兒的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裡生疼，連忙推開房門，就見一把艷紅摺扇飛了過來，正中眉心！「啊！爹爹怎麼會是你？」綁著一俏麗的馬尾，小月月睜圓了一雙茶色大眼，小跑步到蝴蝶君身邊，認真的探了探父親眉間通紅的痕跡。在旁有些驚魂未定地倚靠著門板的小蝴蝶藍眼一瞇，自家小妹真的跟娘親如出一轍啊！

　　「小蝴蝶，你看爹都受傷了，你怎麼還杵在那裡？」小月月撫著蝴蝶君嫩金色的長髮，眼神卻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小蝴蝶。「小月月，告訴爹怎麼哭了？」蝴蝶君揉揉眉心，也顧不得小蝴蝶正在被小月月眼神威嚇，愛憐地順了順她墨紅色的小腦袋。

　　「小蝴蝶夜裡又踢到我了……」小月月垂下小臉，雙手捉著父親絳紅衣袖，額前掉落的幾許髮絲掩去她此刻的神情，蝴蝶君也未注意到，便要小蝴蝶跟妹妹道歉。

　　當小蝴蝶在原地打轉第十圈，蝴蝶君終於看不下去的擒著他到小月月面前。「快跟小月月道歉罷，擾了你娘就不好了。」思起自己心愛的阿月仔如何懲罰兩個小蘿蔔吵架，蝴蝶君便在心底祈求事情趕緊解決，一家早些熄燈。

　　「蝴蝶君，不是要你來哄孩子睡的麼？怎麼還在這兒？」一道纖細女聲自後方響起，小蝴蝶正要低頭道歉，就被小月月一把拉往床畔，胡亂蓋上被子就寢。公孫月見此景只滿意地頷首，重又將眸光置於丈夫身上，「還不趕緊出來？孩子們得睡了。」說罷，她也不待蝴蝶君做出反應，腳跟一轉，便往外走出，準備回至主房。

　　「咦！阿月仔等我啊！」心裡正在意外愛妻難得沒生氣，蝴蝶君順手帶上了門，趕緊跟了上去。只見前方公孫月腳步稍停，一雙墨褐眸光流向天邊高掛的皓月，「咱們上去觀月罷。」重又打開那從不離身的墨紅摺扇，為掩臉容，惟一對美目漾著笑意。「阿月仔！這、這……此話當真？」蝴蝶君訝異非常，但動作已快一步摟住公孫月，踏著晚風落至屋頂上。

　　「唷，你不時常嚷著要花前月下麼？」公孫月以扇拍開了蝴蝶君環抱自身的手，語調微揚調侃著，而面前人一張俊臉揚起一抹燦爛得有些刺眼的笑靨，「阿月仔－－」又欲伸出雙臂撲向妻子，公孫月一個閃身躲開，摺扇便朝他腦門敲了下去，「疼！」蝴蝶君清澄的湛藍星眸含著楚楚淚光，公孫月輕笑一聲媳婦臉，又惹來蝴蝶君生氣的嚷嚷。

　　「過來坐。」不理會自家丈夫的叫嚷，她在一旁坐下，隨即以扇點了點身旁的位置。總捨不得對公孫月生氣的蝴蝶君，脾氣來去匆匆，立馬就將她身畔的地方坐了個實。「阿月仔，折騰了一晚，妳不回去睡？」終究是捨不得妻子，蝴蝶君雖是累上加累，卻是牽過公孫月略微冰涼的手心，欲煨些溫度過去。

　　「有人比我更累不是？」公孫月側首，意識到蝴蝶君細微的神情變化，忙又別開眼，然蝴蝶君已殷勤地偎著她纖細的肩頭，「阿月仔心疼我，是麼？」見伊人不語，早習慣了她彆扭的表達方式，蝴蝶君一把攬過她的肩頭，讓她躺至自己懷中，「我不累，只要為了妳跟孩子，我蝴蝶君可是鐵打的呢！」

　　「傻瓜。」公孫月難得放柔聲嗓，望著丈夫有些疲累的側臉，竟有那麼點心疼，不由伸出手輕撫其面頰。而蝴蝶君則是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心，用著足以讓公孫月沉醉的聲嗓，他輕道，「是啊，蝴蝶君一輩子都是追逐著月的傻瓜。」聞言，公孫月敲了敲蝴蝶君的額際，與他相視而笑。

　　「說你傻還真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03


　　天都迴廊上，一陣細碎的跫音由遠而近，嬌小的粉紫身影在長廊盡頭處拐了個彎，後頭忙跟上來的清麗女子不由輕喊，「走慢點，小心跌跤了！」話方落，前方小人兒便向前一撲，又在下一刻被一雙強健的手臂撈起，她睜著圓圓的藍眼，小小的粉臉漾著紅暈，嬌甜的嗓音響起，「瞇瞇眼爹爹，回來了！」語落，孩子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秋風今天有乖麼？」指尖輕輕拂去孩子頰畔的灰塵，黃泉一張冷峻的臉容和緩下來，薄唇勾起一抹淡淡微笑。「有，爹爹今天打了幾個壞人？」白嫩的小手輕撫著他額前的卷髮，又摸了摸自己柔滑的烏絲，突地一問，「爹爹，為什麼我不是卷髮？」聞言，黃泉心底流過一絲名為感動的心緒，正欲答話，卻聞得妻子的喚聲而止。

　　「夜麟，怎麼回來得晚了？孩子堅持等你回來。」玉秋風微嗔，面上卻是鬆了口氣的神情，黃泉怎會漏看？噙著抹輕笑，將懷中孩子抱牢，同時亦也空出一隻手牽過玉秋風，「那咱們便去安頓孩子睡覺罷。」玉秋風微怔，卻仍跟上其步伐，在父親懷裡的小秋風不由出言抗議，「我現在還不想睡，可不可以……爹爹？娘？」

　　「不好好睡覺是會長不大的。」玉秋風眸光溫柔，輕聲緩道，順了順她微亂的細髮，目光不由流向身旁的黃泉，女兒平時最黏的就是這瞇瞇眼的爹，她當然忘不了女兒曾問過丈夫的那句，「為什麼我不是瞇瞇眼？」惹得她與黃泉討論了一夜，才勉強要他解釋：「因為小秋風這樣很可愛。」單純的孩子便沒再多疑，事件至此告終。

　　「是啊，小秋風要快點長大，才不會讓爹娘操心。」黃泉一齊應和道，身旁的玉秋風有些訝異的瞅看丈夫，雖然知曉他有多疼愛女兒，卻還是難得聽他如此發言。「怎麼？」黃泉側首瞧看，唇邊的笑意略深，玉秋風別過臉，卻是雙頰潮紅，「什麼也沒有。」望著玉秋風羞赧的神情正有趣著，卻覺察懷裡小人兒的動靜，「我、我……」嫩嫩的童音響起，兩人交換了眼神，雙雙將眸光落在女兒身上。

　　「我想跟爹娘一直在一起…不要長大！」小臉倔強的表情與母親如出一轍，黃泉不由失笑，親暱地拍拍墨色的小腦袋，柔聲哄道：「即便小秋風長大，我與妳娘仍然會在妳身邊。」孩子原先泛淚的雙瞳眨了眨，純真的眸光在兩人間流轉，終是破涕而笑。

　　「你還真寵孩子。」玉秋風坐在桌案，望著黃泉細心地替孩子掖了錦被，冽藍細眸透著易見的溫柔，她不禁微笑。然黃泉僅是回過身，不甚在意的一哂，輕挑道：「妳吃醋？」話甫出，玉秋風一張白皙臉蛋倏然染上暈紅，低聲道，「才沒有！」彆扭的側過身不再看他，不想那人已來至自己身後，「生氣了？」黃泉長臂一伸攬過了她，曖昧地在她脖頸間吐著熱氣。

　　「夜麟…你又想做什麼，孩子在睡覺……」玉秋風慌亂地推了推黃泉的胸膛，含水藍眸朝他狠狠一瞪，卻又是別樣風情。即便心猿意馬，還是抑下在此親熱的不良念頭，轉而迅速地吻了吻妻子的面頰，「無妨，我們回房後有的是時間。」玉秋風輕捶了他的胸口，以表示不滿。

　　「……爹爹、娘？」聞聲，兩人皆抬首往床畔望去，卻不見人影，欲起身找尋，黃泉卻發現自己衣襬被拉了拉，「小秋風怎麼從床上跑下來了？」要命的是他們倆個差點就要做了兒童不宜的事情！玉秋風忙抱起女兒，柔聲問道：「怎麼又醒了，睡不著麼？」孩子搖搖頭，接著向兩人之間探了探頭，「我也要！」

　　「嗯？」夫妻倆此時很有默契地感到不解，而小秋風卻是笑得如同春天盛開的花朵般燦爛，「爹爹方才親娘，我也要好麼？」聞言，會意的兩人盡皆失笑，一人一邊，吻了他們今生最為珍愛的寶貝。



04


　　慣於在天台沉思的他，晌午過後，便步下台階，望著一片寧合氛圍的天都，冷玉色俊容微仰，和煦陽光映照他赤紅雙眸中，卻不再是浴血的深眸，而是含藏著不思議的暖意。招來了一直隨侍在側的虛蟜，他尚未出言，虛蟜便恭敬道：「武君…找…夫人……在花園！」默然頷首，羅喉擺手提步尋去。

　　微風伴隨著馨香拂過女子墨色髮梢，自半空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她素手執著粉色手絹，朝那別緻的雕花搖床裡輕輕搧著，搧得裡頭一對粉嫩如玉的娃兒昏昏欲睡。她絳唇微勾，抬首，眸光流向蔚藍蒼穹，與之同色的碧眸微瞇，嘆道：「天氣真好。」話落，後方一沉穩的腳步聲而至，她先是訝異地側過臉蛋，隨又綻開一抹如花笑靨。

　　「曼睩。」羅喉赤眸淡定掃過她身旁搖床，再邁開腳步，竟已無聲息。「呵，孩子剛睡呢。」君曼睩牽著他厚實的掌心，兩人一齊在搖床旁看望裡頭一對寶貝，羅喉移開目光，視線重又落至身旁妻子身上，這才覺察她亦也望著自己，「怎麼了。」聞言，君曼睩搖首，卻又是頷首，而後將彼此交握的掌心放置胸前，碧藍雙眸盈滿無限柔情，她的口吻真誠的字字句句直落他心扉。

　　「這是我們的家，有曼睩、孩子，以及你。」凝看著她，早在他記憶中的至交好友那溫暖笑靨，重新綻放在面前這溫婉如水卻是外柔內剛的女子面上時，他就知道長久以來的寂寞都伴隨著不該存在的虛偽歷史殘頁中消散而逝。因此他不再是默然接受這份心意，即便是一句簡單的回應，都是要證明他的心──有了她亦有了一切。

　　「吾明白。」回握著她纖細的手心，四目相交，他另一臂欲擁她入懷，卻聞得一絲細微的嚶嚀，君曼睩分了神，朝搖床探去，「孩子醒了呢。」

　　羅喉冷凝的神色和緩，甚至透著難得一見的溫和，然在君曼睩眼裡卻有些木了，她思著，輕柔抱起嬰孩，向著他嫣然而笑，「你還沒抱過孩子罷。」懷中孩子會意似的，怯生生地伸出小掌，那雙彷若被湛藍穹空淨去絕望血紅的純淨眼瞳望著面前生父，眸光流露出最為純真的期待。只見天都萬人景仰的武君有些僵硬的伸出長臂，將接過的嬰孩抱了個實。

　　斂下赤睫，他細細端看正在懷裡眨著一對大眼與他對視的嬰孩，初生的生命脆弱易碎，然他卻感覺得到懷中生命的分量是有多麼沉重──曾經他是人們口中掌握毀滅的暴君羅喉，然此時此刻，他的掌心實實在在的感受到新生的脈動，那是他與他所深愛的女人，君曼睩，兩人共有的孩子。

　　「曼睩。」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孩子嫩紅的面頰，羅喉沉嗓輕起，「謝謝妳。」聞言，君曼睩怔愣間，眸光竟已蒙上了層水紗，眼底一陣酸澀，企圖微笑以對，但唇邊吐露的一字一句都藏著在明顯不過的顫抖，「怎麼那麼說……這是曼睩最想給予你的……」淚珠斷線，一滴滴滑落腮畔，她仍堅持說完，「曼睩說過的……再不讓你孤寂，羅喉……」

　　執手拭去她的淚珠，始終淡然的薄唇揚起了抹細不可見的弧，大掌環過她纖瘦的肩頭，讓她倚靠在自己肩窩，懷中的嬰孩似是有所察覺般不安地騷動著，小口發出嗚咽，羅喉抱著孩子的手輕拍安撫，而後略沉吟，他明白了方才自底心流過的陌生情感為何。

　　幸福。

　　是曼睩、是孩子們，予了他，最簡單平凡的幸福。

　　不過半晌，君曼睩才慌忙地抬首拭過滿臉淚痕，思起方才自己的失態，正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便聞得自搖床傳出的洪亮哭聲，她疑了聲，「這孩子平時安靜得很，怎麼突然……」探身抱起嬰孩，望見羅喉懷中的孩子已然入睡，忙哄著這邊哭泣的娃兒，羅喉欲將熟睡的孩子放回搖床內，經過君曼睩身側時，胸前棕色細髮便被一隻白嫩的小手擒住。

　　羅喉動作一停，不解地望著妻子懷裡的孩子，那雙與他相似的深紅眼眸漾著水色，他彷彿望得清這孩子的靈魂。不住伸出厚掌輕拍他的小腦袋，下一瞬，哭得淚花花的小粉臉便破涕而笑，君曼睩也隨之輕笑出聲，「孩子們都很喜歡父親呵。」



05


　　清風徐來，米色衣袖隨風翻飛，他慵懶閒適地坐在搖椅上，望著不遠處淙淙溪流，綠柳依依，街道上人來人往，是一片祥和景象。吸了口煙管，在白髮繾綣微風飛舞之時，他吐了煙，望著冉冉上升的消散的白煙出神。

　　屋簷掛著一排吊著紙籤的風鈴迎風歌唱，清脆的樂音在他耳畔迴盪，眸光不住在街道上尋著那活潑調皮的身影，口裡喃喃，「去哪兒玩了……」不甚在意地把玩著煙管，斂下眼睫，另一手拂過長眉，不禁意觸到臉龐刺青，而後釋然而笑。

　　他遵守了對那孩子的約定，遠離江湖紛擾，實踐他倆風鈴店的寧靜生活。風鈴的每一張紙籤，都是孩子每天的心願，「少艾要平平安安」、「少艾快戒菸」、「少艾一把老骨頭要多運動」……每當孩子大聲地向他提出這些要求，總是被他蒙混過去，可他心底卻是無比感動。

　　曾經，他害怕自己爽約了。
　　曾經，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見孩子快樂純稚的笑顏。

　　「少艾！」目光尋著聲源而去，便見一個貓耳孩童蹦蹦跳跳的朝他而來，而後親暱地撲進他的懷抱中，他輕笑一聲，執袖拭去孩童額際的汗珠，「嗚呼呼，小阿九還知道回來。」懷中男孩抬首，一副理所當然的望著他道：「少艾都一把年紀了，我要在身邊照看才行。」聞言，醫術聞名江湖的藥師慕少艾哈哈兩聲，寵溺的拍拍孩子的頭，一邊應聲，「是是是，辛苦你照顧我這個老人家了。」

　　拿過身旁案几上乘好的茶水，他扶著孩子將茶盞湊上，只見一對貓耳俏皮的動了動，孩子有些急切地將茶水飲盡，「別喝那麼急，沒人與你搶呀。」慕少艾失笑，拍拍孩子的背順著氣，見他飲下，欲再倒一杯，卻被阻了下來，「少艾，我不渴了，咱們去散步？」不過俄爾，孩子又來了活力，慕少艾啊了聲，「但太陽就要下山了，店鋪沒人顧啊。」

　　「沒關係，村裡的人都知道少艾，不會有人偷拿風鈴的！」禁不起孩子一臉期盼的催促，向來疼愛孩子的慕少艾還是答應了，但嘴上不免念道：「阿九不是不知道我都這身子骨了，還要我陪你到處亂跑？」前頭拉著他的阿九回過首，圓圓的貓眼兒看望著他，「少艾自己說過，要活就要動，就別抱怨啦！」

　　半推半就下，一大一小攜手漫步在暮色之中，慕少艾刻意放慢腳步，但阿九卻不曾鬆開手，一邊嚷著「少艾又想賴皮了」，也隨之慢下步伐，孩子的體貼從來不言而喻，慕少艾很清楚，亦也珍惜。

　　「少艾，晚上要吃些什麼？」阿九歪著褐色腦袋問著，慕少艾不加思索地一笑，「小阿九不就是那樣？一日不吃還不習慣呼呼。」話畢，孩子咯咯笑著，一把扯住他垂落在胸前的細髮，「少艾平日待我極好，所以今天加菜哦！」慕少艾微笑著拍開孩子拉扯自己髮絲的手，泰然說道：「烤焦的魚？」聞言，阿九鼓起雙頰，靈動的貓眼瞪著慕少艾，看著孩子竟跟他生起氣來，不由苦笑，自懷裡掏出必勝法寶－－麥芽糖。

　　「拿去，阿九的廚藝好得很，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兩人對視不過半晌，孩子到底禁不起誘惑，接過麥芽糖便歡快的吃了起來。慕少艾無奈地笑著搖首，重又牽起他的手，披著一身溫暖的紅橙色光芒，踏上歸途。





　　　　　　　　　　　　　　　　　　　　　　　　　　……全文完。



Free Talk-2014/4/21*

　　一零年的五月九日是母親節喔！這裡面的素鈴是我唯一的一篇，後來想了想，我的素還真大部分是劍蹤之後的素還真，所以跟與風采鈴相遇的素還真可能有差距（捂臉）但我在校稿的時候，看來還是順暢的，大概會多加一些劇情，基本上為了不打壞原來的立意與想法，素還真的調整我目前不會很大幅度更動。
　　這篇的五段都很喜歡！應該說我個人也非常愛親子設定，慕九是我沒CP純親子向的一段，有看劇的都知道他們兩個的情誼，少艾的掙扎與不捨什麼的，每次覺得要是他們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O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