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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12日

【最廉】問答無用

  ※最光陰與廉莊。
  ※半架空、日常向。
     

       
01

  子夜,樹林,人影,一抹俏紅。
  急奔的身影,在幢幢錯落樹影間穿梭。

  她這次可沒上回倒楣。
  步伐愈快,心下愈難以平靜,她想,乾脆以神偷之名起個誓吧!
  ──絕對別再回頭!

  「停。」低緩磁性的好聽聲嗓,又貫入耳心,幾乎涼透了她的身子。可她此次可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不停、不聽、不看,腳下逃得更是拚命。

  「不停嗎?」她急得連喘息都未得,但那聲音仍似在耳邊清晰。
  技不如人!走回上策──可她輕功也輸人,走哪裡去呢?

  「汪嗚──」
  蒼涼的犬嚎,響徹月夜,她惴惴停步。

  「肯聽話了嗎?」她脖頸彷彿被點住了穴位,半點由不得使喚,一滴冷汗,悄悄滑落額際,清褐眼光,籠罩一層陰霾,「你休想。」

  「妳會知道我的手段。」

  這次,她沒有違誓。
  那人一身孤絕,又是瀟灑、又是可恨地,朝她緩緩行來。

  怎麼辦呢?

  「走了,小蜜桃餓了。」他習慣性地撥過散於狗頭面具下的鬢髮,伸手拍了拍她的髮頂。

  走就走,吃就吃。
  敢情她是來當狗褓母的吧?

02

  太長的故事,她記不清了,雖然結尾著實不如人意。

  她擺弄著髮辮,倚在樹幹旁,任由微風拂面,昏昏欲睡。
  忽來一樣毛絨物事,在她鼻尖作怪,她哼了一聲,抬手撥開。
  然而那東西不依不撓,非得擾她夢醒。

  「你想怎樣!」唰地起身,她抬首朝著樹上慵懶躺著的人叫嚷。
  「妳很吵。」一張俊美秀致的眉目近在眼前,她愣了愣,但火氣可沒那麼容易消!
  「你方才用什麼東西擾我?」她問得理直氣壯,與他相似的清澄眼光透著一抹靈動,總給他意外的驚喜,「那重要嗎?」

  他長臂一伸,便將她拉至樹上,忽爾落葉搖曳,她複雜地望著他,「你不怕樹枝斷掉啊?」

  「小蜜桃會接住我們。」他如是說,她坦然躺進那硬梆梆的胸膛,心中對生活的怨嘆,好似真少了那麼幾分。

  若是沒了底下獒犬悲憤的汪嗚聲,她覺得這樣的結尾,也不是那麼令人難受了嘛。

03

  她在鏡前,嘴邊哼著小曲,手下忙碌地梳理著如墨青絲,挽起一個菱髻,而後將披散肩頭的髮絲編成漂亮的三股辮,得意地朝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拿著。」大敞的雕花窗櫺探出一顆英俊的腦袋,頂上如瀑的銀絲如雪,映著外頭春光,溫潤盈盈──教人好想摸一把。

  「你又想做什麼?」她問著,傾身上前,便見那隱隱生有薄繭的修長指腹,緊扣著一只羊脂白玉梳,她一向識貨得很,當即撈起來看了又看,「這……你偷的啊?」她那神偷的血如斯沸騰,莫不是眼前這口子幹了同樣一樁事來著?

  「我需要偷嗎?」他四道秀致如玉的眉輕攏,澄澈映雪的淺褐眸光有絲怎麼也去不盡的寒氣,卻是她覺得最好看的地方。「那……無事獻殷勤,有事快快說來吧!」她把玩著玉梳,天生含笑的眉目又添了分俏麗,清褐眼光水靈似的,喜悅一點一點地顯露於外,倒是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背過身,閒適自在地倚上窗口,散亂的白髮些許落在她的胸前,與那片紅衣交織成燦漫的顏色,「替我梳頭,當作報酬。」聞言,她猶猶豫豫地把他瞅了半晌,蔥白指尖勾起他宛若白羽的髮梢,「你要我……梳狗毛?」這話問得認真,他愣著,眸光上揚,而後懶散地頷首,「有疑問嗎?」

  噗嗤一笑,她將玉梳拾好,幾乎是歡快地將那束著雪髮的銀飾取下,喃喃自語,「這銀飾也挺好的呀。」他闔著眼,準確地伸手拿過那銀飾,略有不耐地應著,「梳好就給妳。」

  「不要。」她下望著那張精雕般的俊美臉容,原來帶著笑意的眉眼柔緩下來。
  「嗯?妳不要?」摩娑於銀飾刻紋的指腹停下,他懶懶地挑了眉。

  「那東西適合你呢,我拿著沒趣。」她挑開掌中凌亂的銀絲,用玉梳一下下梳理著,力道竟是格外輕柔。他睜開眼,把這倒映眼底的俏人兒瞧了個遍,拉起她垂落頰畔的髮辮,忽爾一扯,惹得她向下一傾,碰上了兩瓣溫涼,燒得她心底發燙。

  這不……虧本的不知是誰啦!

04

  小蜜桃獨自一狗在院子裡曬太陽。

  今日最光陰沒有找牠出門溜達,他說有人要他去買糖,街上人多的,細菌也很多,還是讓他自個去就行了。小蜜桃性格大度,嗷嗚一聲,完全不執著於陪同最光陰出門,自然擔任起看家的職務。

  就在牠昏昏欲睡時,另一頭飄來甜膩的氣味,那是吃慣了烤肉、烤魚,烤各種肉類的小蜜桃,所無法理解的味道,但牠覺得好奇,鼻尖嗅了兩嗅,不排斥這種香氣,四足提拉起來,快步地循著味道而去。

  廉莊今個兒連哄帶騙,與最光陰約好要燒飯給他吃,才讓他出了門。

  她想,早前在外,他們兩隻狗,一定沒吃過什麼好的,她就把握機會,盤算著要做自己最喜歡的糕點吃吃。但從最光陰走出屋裡,戴上狗頭面具時那冷淡得幾乎了無生趣的眼神看來──他肯定討厭吃糕點!廉莊想,如果他真帶了糖回來,她會考慮留點兒給他。

  一面吹著竹管子,一面查看著灶上的蒸籠,甜蜜的糕點香味撲鼻,她那雙靈氣逼人的兩彎褐潭漾起一抹盼切,直至聽聞身後啪搭搭的足音行來,她才如夢初醒般,愣愣地回過頭,「是你啊,就快好了,要吃吃看嗎?」小蜜桃探探頭,晶亮的紅色瞳仁盯著蒸籠不放,覺察於此,廉莊笑開了眉眼,「你等著,一會就好!」

  她望著雪獒乖巧地待在外邊,心情大好,於是背過身專心地顧著火侯,下一瞬,一抹俐落的灰色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小蜜桃身側,就是靴尖點地的細響也未得,手上晃著盛著糖的小布袋,他百無聊賴地盤坐於地,小蜜桃轉頭瞧他,「小蜜桃,你真要吃那奇怪的東西?」

  然而他的雪獒給了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兩狗繼續坐在院子裡等啊等。沒有多久,他便望見她端著小碟走出,兩人一照面,她便嚇得將碟子拋了出去,「你回來不說一聲?」此時,小蜜桃幾乎與他同時起身,在她大惑不解地注視下,一人一狗咬下了拋到半空的糕點。

  最光陰難得一次去了人類的市集,順利地買了糖。

  其實他一向不將人的吃食講究看在眼中,只是有人繞在他身畔,眼睛裡滿滿都是他的倒影,閃動著燦爛的光芒,他就覺得姑且答應她也不妨。所以真正嚐到那個味道時,他是訝異的,小蜜桃也瞇起了眼,不似覺得難以下嚥。那邊有人扠著腰,很是瀟灑地挑了眉眼,「好吃吧!」他脫下有些悶熱的狗頭面具,冰似的面容透著突兀的純粹,讓她眨了眨眼,什麼話都吞回肚裡。

  「過來。」修長的指梢微曲,朝她勾了勾,這下她不悅了,狗一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想是這麼想著,腳步還是不甚情願地向前挪移了幾步,「你說過來就過來,你當我狗的嗎?」他聳聳肩,靜冷的眸光卻含藏著一絲促狹,盈盈亮亮的,透露出肯定的訊息。

  她當作沒瞧見,逕自立在原地,趴臥在地的小蜜桃舔著嘴邊的碎屑,盯著鼻尖不知哪裡飛來的紅蜻蜓,決心不搭理兩個以雙腳站立的生命。

  「妳不過來,我就過去了。」他如是說,步伐一動,就見她全身戒備著準備拔足狂奔之態,他興致盎然地溢出笑音,低沉好聽,「嗯……想逃去哪裡啊?」沒給她應對的時間,他大步上前,就按住了她的肩頭,覺察那底細小顫動,他伸出掌心,輕撫著那頭柔亮青絲,好不溫柔。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親暱,卻讓她心底發怵,凝著他始終平靜無波的神色,她愈想愈不對勁,愈想竟……愈發生氣。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張唇發話,那夾雜著怒意與笑意的細柔聲嗓,帶來了天下間最是令人費解的疑問,「你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他摸得正在興頭上,很是坦然地道:「順毛。」

  這下她明白了,原來這是她糕點做得好吃的獎勵來著!
  她拉下那溫厚的手心,抓起他環在臂上的狗頭面具,使勁地丟在他面上。

  「你才是狗,討厭的臭狗!」
  「妳跟我在一起,再香也得臭。」

  小蜜桃望著紅蜻蜓迎風慢揚的細長身影,頓覺天空如此蔚藍。

05

  這陣子下了好些天的雨,今早等了個蔚藍天晴,他與小蜜桃很快地便遵從野性,沒等廉莊從房裡出來,就奔了出去。一到後院,他坐在院門前的灰石上,擺弄著手中的雪白尾巴。小蜜桃在他身邊轉了轉,見他久未動作,不免有些意興闌珊,趴在他的腳邊,直到他掏出懷裡棕褐色的盤狀物事,牠才掀了眼皮子,「我想到了個新玩法,要挑戰嗎?」

  他立身,朝著前方蓊鬱的樹林比劃了一下,「既不讓它落地,也不讓它停止。」小蜜桃動了動雪白的狗耳朵,從小玩到大的接飛盤,難道還有辦法難倒牠?甩甩頭,雪獒來了興致,一人一狗準備開始屬於自己的遊戲,後頭卻傳來一聲喚,「你們在做什麼啊?」院前,一身紅衣的俏麗姑娘揉著眼睛往外走來,他冷淡的眉眼一掃,隨即發現什麼似的,即刻向她身邊奔去,幾乎是撲上她一般,攫住那纖細的肩頭,「妳怎樣了?」

  「什麼怎麼樣?」她感受到雪獒跟著跑了過來,粉色的鼻尖嗅著她垂下的掌心,示出關懷之意,她怪異地眨了眨眼,今個兒這一人一狗又怎麼了?意識到雪獒忽然甩甩頭在一旁打轉,她放下揉著眼窩的手,頓時兩行清淚落下,面前俊美淡冷的青年湊上前,粉色舌尖舔去她面頰上的水珠,「啊,你在做什麼?」這才心急小蜜桃的狀況,又被他弄得心神不寧,她旋身走近位於院中的井前,忍著手心、眼底的刺辣,打了一桶清水上來,「過來幫忙,發什麼愣?」

  「妳到底怎麼了?」他難得沒鬧騰,溫順地提過木桶,自然就往雪獒的身上澆淋,她連忙洗手洗臉,暗忖自己煮飯煮糊塗了,還怕某兩只狗兒餓肚子,竟拿切過蔥的手去揉眼。「沒事,只是來喊你們吃早飯。」她梳理著額髮,回眸予以身後人安心的微笑,不忘拍了拍他厚實的臂膀,「你該不會以為我……發生什麼傷心事?」

  略帶揶揄的目光輕巧流過他玉雕般的俊容,卻換來他濃睫微掩,深沉眸光閃閃爍爍,不知在想些什麼,盈白指尖點了淡薄的唇口,喃喃自語,「鹹澀難懂的滋味。」她偏頭仔細端詳他仍舊清冷的神情,卻被他不甚在意的推開,逕自領著已然恢復精神的小蜜桃往外走,她原來擺放其肩側的手落了空,不由出聲喊著,「我不取笑你,你又往心裡去了嗎?」

  她提步追上他俊逸颯然的背影,驀然心口一緊,難得與他一道時,有這麼難以平靜的時刻,好像……追不上。雖然論及武功,她也確實追不來,可她法子多著呢!伸掌捉住近在咫尺的銀白長髮,她轉了個圈,完美地擋在他身前,「說話呀──咦?」

  驚疑的氣音含在唇畔,她愣愣地望著他垂首傾身,溫涼優美的薄唇印在頰面,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那藏在親吻間的小心翼翼。她連羞赧都來不及,雙眸就已熱得發慌,「你……」他四道秀致的眉輕輕挑起,俊冷無瑕的面容透著不可思議的純粹,無論是否戴上掩飾心房的面具,亦或將那張令他自厭的臉顏呈於陽光之下,她都看見他了,全都看見了。

  「這樣才是甜的。」

  望著他滿意的淡漠笑靨,她終是開懷地笑了起來。

06

  蒼穹灰掩片片浮雲,在天邊漫開一層厚重的濃霧,逐漸矇矓江水,帶來陣陣細雨,纏綿著晌午悶濕,澆淋了一地暑氣。一人,灰白緞袍,俐落挺拔,如月皎潔的銀色長髮高高束起,迎風飄然。那人一手執著繪有墨荷的油紙傘,俊美如玉的側顏與雨幕融成一景,他百無聊賴地嗅著雨水黏膩的氣味,注視著本來清澄無波的江面,隨著雨點盪開的圈圈漣漪,氾濫淺黃沙泥。

  四道秀致眉宇微微挑起,他慢悠悠地環視這如畫景致,心頭卻無任何旖旎,只是側耳傾聽四面八方的聲息,等待著什麼人歸來。好半晌,向來靜冷的清褐雙眸忽爾一凜,他二話不說便提步往江岸邊上的渡口行去,直至視線確確實實映入那抹俏紅,他這才緩緩停下步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正與船家說話的少女身後,淡而冷、沉而穩的清澈嗓音響起,生生截斷了尚在進行的談話,「妳瞧見我,為何沒來尋我?」

  少女轉過臉,一張被雨水打溼的白皙面龐透著瑰麗的緋色,她揚眉故作不解地道:「你怎知我看見你了?」他指了指雙眼,微斂的濃睫盈著幾顆雨珠晶瑩,眼光流轉間,竟晃得她有些暈乎,掏出懷裡的銀錢,也不再與他解釋,拉著他就上了一方扁舟。瞅著少女微帶侷促的秀麗面龐,他眨了眨眼,不忘將紙傘向前遞了遞,替她遮擋前方雨勢,「妳在緊張什麼?」

  「方才想帶你遊江,於是先來這講了,還沒等回頭喚你,你便自己來了。」迅速地交代了事由,她偷眼瞧著他依舊無甚波瀾的清俊眉目,彎身將木篙交到他的手上,自覺地拿過油紙傘,提高了些許,為他遮掩那已然沾染雨水的銀白髮絲。「妳這是什麼意思?」他望著木篙,覷著船身及泛起浪潮的江面,再看她一臉笑意地衝他道:「划船啊!你可別跟我說你不會?」默了一陣,他按下少女,讓她坐下,施力撐篙打船,這才讓船隻逐漸離開渡口,朝江心而去。

  「喂,你沒划過船?」不出半刻,少女感受到身下船隻不穩地隨著淺浪擺盪,立即起身捉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先停上一停。「怎麼?這事還需要經驗?」他腳步挪移,一道清湛氣勁霎時自船底散出,僅只一瞬,便平了江面浮動的水波,唯有雨聲滴答,落在他們相觸的指尖,微微發燙。「你……真是敗給你了,交我吧!你坐下。」執手撥開濕黏額際的前髮,她接過木篙,正待他讓開,腰間卻被輕柔環上,屬於他那純淨清冷的氣息掠過鼻尖,她低吭一聲,燒紅了臉,「你給我好好坐下。」

  側起臂彎,一記肘擊準確地抵在他的腹部,卻無想像中的疼痛,他靜靜垂首,優美下頷擱在那纖細的肩頭,鴉翼般的羽睫輕搧,流光淺淺,凝著她此刻窘困之態,眼底悄悄暈開清淺笑意,含藏著一抹促狹,他堅定地搖首,「妳划吧,我在這觀摩學習。」感受到肩上沉重,她抬手推了推他,知他是打定主意同她站著了,只好任他抱著,划動水面,令小船緩緩前行。

  「找一天,來回去看廉長吧?」眼望江心無際,唯霧簾雨珠,為這午後迷濛妝點幾許晶瑩顏色,他牽握著她的掌指,指指交扣,享受著片刻靜謐。「哦,那可不準再戴面具了。」她忍俊不禁,側首瞥了他一眼,只見那張清美俊顏微微一黯,故作平靜地反駁,「我何時隱瞞廉長了?」聞言,知他仍在顧忌著面貌,她順手捲起他垂落鬢邊的銀絲,輕笑出聲,「有我在,阿公不會不要你的啦!」

  「他的孫女歸我管,當然不能不要我了。」
  他嗅著她頸間令人心暢的淡淡清香,不自覺地瞇起雙眸,彎了唇角。





Free Talk*

  前面幾個段子,是廉莊出現不久就不小心爆發出來了……他們很可愛,雖說最光陰的線還有什麼變數在,但我真誠地希望編劇手下留情(捂臉)這篇背景是著重在他們退隱後的日常生活,因為某種私心(?)我實在不想讓他們血淋淋啊XD一家三口什麼的請繼續歡樂無憂下去,如果以最廉的氛圍拿來開虐,就實在是太沒良心了OAQ

  雖然感覺上我以後似乎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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