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劫】小麻煩

　　※冰無漪與劫塵。

　　※現代架空，難得的冰劫砂糖文。
　　

　

　

　　女孩獨自坐在大廳裡，翻看著繪本。上頭描繪著一個女神，拿著金銀雙斧，詢問樵夫哪個才是他的斧頭。她那雙比金斧頭還要晶亮有神的鎏金大眼，在看到誠實的樵夫，說出自己的斧頭是木斧頭時，濃密紅睫顫了顫，而後彷彿安心似的闔上繪本。

　　她想起幾天前，隔壁的男孩偷了她放在庭院桌上的紅蘋果，打擾了她做完功課準備享用的午茶時間，直到找著了蹲在小池畔邊，不斷洗著什麼東西的男孩，她念在蘋果的份上，沒有一腳將他踢下去。

　　「蘋果，是你拿走了？」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環著胸，挑著秀致的細眉，白瓷般的小臉蛋，映在男孩暈著一圈水藍的淺棕色眼睛中，透出柔和的光澤。「妳覺得呢？」男孩抬起臉，精緻粉嫩的面頰被午後陽光曬得緋紅，她頓了頓，終於懂了為何自己的父母這麼喜歡男孩，但她脾性要強得很，是不會因此屈服在他無害外表下，拿了她的東西，可沒有這麼容易脫身。

　　「快還給我。」男孩對她冷冰冰的話語，示出惋惜，自懷裡捧了兩顆包在透明塑膠袋中的蘋果，上頭還各打了個蝴蝶結，「看，我拜託廚房的姊姊做的，漂亮吧？」她好奇地望著他手中的兩顆蘋果，一個金黃色的，隱約透出一點蜂蜜的甜香味；一個披著一層糖霜，上頭灑著銀色的糖粉，光看就覺得牙疼，「這些我不要，把原來的蘋果給我。」聞言，男孩將兩顆金銀蘋果推給了她，水藍色的眼睫像花園裡飛舞的蝴蝶，眨巴眨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似的，「我跟姊姊們說，這是我要給公主的寶貝，她們才瞞著管家讓我出來的。」

　　「我不是公主，把我的蘋果還來。」女孩不耐煩地重申，上前要去探看他身後是不是藏著紅蘋果，卻被他抱個正著，「妳當然不是公主，妳是我的公主。」說完，男孩意猶未盡地蹭著她的臉，女孩瞬時疙瘩一地，「你！」他們身高差不多，男孩的氣力卻不小，身上有著一股清新的香味，像是在水裡，海裡，她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挺好聞。兩人就這樣以相擁的姿勢僵持了半晌，她踮起腳尖，想越過男孩看到身後的蘋果，男孩卻低下臉，涼涼軟軟的嘴唇貼在她的面頰，令一向冷靜淡漠的她嚇得立刻推開他，「你做什麼！」

　　「妳不理我，只理妳的蘋果，我好傷心啊。」她橫眉豎目，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都要將他身體看出幾個洞來，也沒瞧見他半點傷心的樣子。她不以為然哼了聲，別過臉，繞過他，就要把紅蘋果撿起來，但男孩仍不死心，扯著她的衣襬，「妳好兇啊，那兩顆蘋果是我特地給妳的，妳不接受它們，那以後我們結婚怎麼辦？」女孩不懂男孩的胡言亂語，只是懷疑地看著他，一面想著所謂的結婚是什麼意思。「我沒跟你要，也不想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妳就拿著，妳拒絕我，比把我踹下去還難受。」彷彿聽見什麼關鍵字般，女孩的眼神閃過一絲光亮，將那兩顆蜜糖似的蘋果拿了起來，望著他難得溫柔的說，「那你──就下去吧？」不過女孩錯算了男孩幼小心靈的強韌與勇氣，眼見她將三顆蘋果都拿好了，二話不說就往池子裡跳，噗通一聲，小池子變得安靜，她愣愣地跪在池邊探看，將蘋果們放在草坪上，幾秒鐘過去了卻等不到人浮上來，終於讓女孩急了，「你快上來，別玩了，水裡很冷。」

　　一分鐘過去，池面除了漣漪外，什麼也沒有，她這次又喊得更大聲，「快上來，你父母會擔心……喂……」當她終於絕望得要跑回家裡尋幫手時，水藍色的腦袋浮了上來，大大地呼了口氣，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盯著她蒼白的臉，卻隱藏不了唇邊笑靨，「我聽管家說，妳叫劫塵，如果妳答應做我的新娘子，我就上去，好不好？」女孩見他出現在水面上，鬆了口氣，換下原有的慌張，臉上依舊是一零一號表情，沒有表情，「我不想答應你，你不要上來就繼續游水吧。」

　　「欸，妳先等一下嘛，當我的新娘子有很多好處……哇！」軟軟甜甜的聲音化作驚慌的低呼，撿起蘋果的女孩一抬頭，又見男孩滅頂，趕忙跑了過去，卻沒拉到他的手，「你這個笨蛋！」忍不住低喝了聲，隨即腦子又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把人弄上來，自己的游泳不是很在行，多拉一個人恐怕是一起淹死。「你堅持一下，我、我去找人！」她拋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此時男孩卻狀似痛苦地探出頭來，「妳當我新娘子，水裡的怪物就不會抓我了！」

　　「……怪物？」女孩停下腳步，回來蹲在池畔邊，看男孩漂亮的淺棕色眼睛泛著淚光，她不確定那是水還是眼淚，「真的，牠說妳剛才拒絕我一定是在說謊，所以要我去陪牠了……」雖然心裡總有一股異樣覺得男孩在說謊，也不懂為何他要對新娘子這樣執著，或許是什麼寶物也說不定。但看他本就白皙的臉龐變得蒼白如紙，一時之間有些歉疚起來，只好嚴肅地點點頭，「好，我當你的新娘子吧，你不準再這樣亂來了，一起去吃蘋果。」

　　「嗯，那我們打勾勾，這樣水怪才會相信。」一聽到目的達成，男孩立刻笑逐顏開，伸出手來與她蓋了手印，泰然自若地游上了岸，一點都沒有方才差點溺斃的狼狽感，讓女孩有些疑惑，「你說的水怪，該不會是你自己吧？」

　　「才不是！我們打勾勾說好的嘛，食言的吞一千根針。」一邊解開藍色格紋蝴蝶結，脫下襯衫外套，一邊梳理著凌亂的濕髮，男孩想了想，還是上前抱住了她，輕輕地說，「不過不用擔心，如果妳食言了，那我會幫妳吞一千根針。」女孩不自在地推著他，並沒注意到男孩話語中的落寞，只想著他一身濕淋淋，怕是要著涼了，「先去我家換衣服吧，你這樣被家裡人看到，不是要挨罰？」說完，她替他撿起了深藍色的襯衫外套與領結，領著他往自己家裡走，卻聽到後方小聲的呼喚。

　　「劫塵……」男孩低著頭，只穿襯衣的身子看起來更加單薄了，她偏著頭以為他冷，於是解開身上紫紅色外套的排扣，走到他身後披了上去，「快走吧。」女孩扯了他還滴著水的衣袖，卻聽見男孩抖著嗓音，牽起了她的手，「妳對我真好……」她任由他牽著手，那雙似乎比自己還會說話的淺棕色瞳仁，清晰地映照著自己此刻的無措，她不解地撫上左胸口，直到男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才拉著他回到屋裡。

　　她把之前買來過長的衣褲給他換上，反倒合身了不少，她咬著紅蘋果，與他坐在大廳聊天，若說聊天還有些牽強，實際上只有男孩在說話。

　　那天，男孩說了好多話，關於自己的，他說既然要她做新娘子，當然要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他的父母在出生就過世了，養育他的是爺爺，由於爺爺長年不在家中，所以只有管家和佣人陪伴他。雖說比她少了什麼，但快樂的時候仍然跟她一樣多。女孩表示明白地頷首，縱然對他的行為時常感到不耐煩，甚至還覺得他是個黏人的麻煩精，但事實上她並不討厭他，也許時間久了，她也會跟父母一樣，喜歡上他。

　　不過女孩這時當然不曉得喜歡的面向如此之多，也不會曉得男孩以後對她的情感將不再是喜歡而已。

　　女孩將繪本放回書架上，而後喝了一杯溫水，慢悠悠地走上樓，準備回房睡覺。還沒打開房門，就發現房內燈光自門縫透了出來，她疑惑地想著自己何時忘了關燈？旋開銀色門把，就見男孩穿著自己的睡衣，抱著水藍色的毯子，甜甜地站在床前跟她說，「晚安，劫塵，妳要睡了嗎？」她茫然地點點頭，卻想到什麼似的，立刻關上房門，「……打開的方式不對嗎？」回頭看著熟悉的長廊以及擺設，這裡千真萬確是她家，為什麼男孩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呢？

　　「劫塵──為什麼關門？快進來一起睡覺吧！」男孩理所當然地從裡邊探頭，溫柔的微笑，閃著明亮星子的淺棕瞳眸，圈點著水藍色的星河，在灰暗的走廊上，透出燦亮的光芒，她沒有心情欣賞，只是將人推進房、關了門，而後在床上一把推倒男孩，低下臉捏著他軟乎乎的面頰，「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沒回家嗎？」

　　「嗚我……跟管家……說過……了啦！」說完，男孩使力撥開女孩的手，忿忿地揉著兩頰，還不忘瞇著眼痛苦的在她胸口蹭蹭，「兇巴巴的新娘子……嗚嗚……」聽到他的控訴，女孩不為所動，握起拳頭狠狠地敲了他髮頂一記，接著質問道：「你怎麼跟我父母說？」男孩對於她的冷漠視若無睹，蹭完左邊臉頰，又換右邊，「我說妳邀請我到家裡來玩，伯父伯母就答應了，還幫我打電話跟管家說哦。」女孩有一瞬間佩服男孩處處招人喜愛的魅力，不過下一秒就對此非常無奈且不悅，「我什麼時候邀請你？請你不要隨便說謊，擅自決定這些事情！」

　　「我沒說謊，劫塵妳說過，如果家裡同意，妳可以讓我來妳家。」女孩怔愣了一會，回想這幾天兩人一起玩的談話，她好像每次都有答應他一些事情──而且都是下意識回答。「就算這樣，你也不能趁我去上課，就來了……還一直待在我房間。」說到最後都有些底氣不足，她有些氣悶地皺眉，卻被男孩攬到床上，兩人面對面躺著，男孩輕輕的在她眉心打著圓圈，溫軟的聲音在房間飄蕩，「皺眉頭會長皺紋的哦……」

　　「不關你的事。」低低哼了聲，她這下子也沒力氣再跟他爭辯，坐起身拉過被子，將兩人都蓋仔細了，這才睡了下來，男孩也從善如流地靠在她身邊，「怎麼不關我的事，妳的臉我還要看很久、很久耶……」她闔上眼，聽著男孩斷斷續續說著話，最後一句是「晚安」，驅散了夜晚的寒意，帶來濃厚睡意。

　　朦朧中，她似乎又聞到了那像水中、大海裡，那清新的、純淨的香味──

　　是她很久以後都無法忘記的甜蜜。

　　　　　　　　　　　　　　　　　　　　　　　　　　……全文完。

Free Talk*

　　這次完全沒虐，只有砂糖跟閃光（喂）簡稱冰無漪騙婚紀錄（誤）不覺得小孩子黏著人很可愛嘛，尤其冰無漪一定是外表天使，內心惡魔XDDD小無賴什麼的激萌啊喂！劫塵小時候就被小無賴纏住，導致後來遇見什麼帥哥都沒感覺，一生只認定那個又帥又美好的小麻煩精www（冰：計畫通哩☆）

　　冰無漪則是從小觀察劫塵（咳）一心一意都只想娶又甜又美的劫塵大美人回家，只可惜光是答應交往什麼的就花了六年，結婚之日遙遙無期（毆）但是誰也不知道，冰無漪說不定只需要在吃晚餐的時候隨口問一句：「劫塵，我們去結婚吧。」隔天還以為劫塵當作開玩笑，沒想到她已經準備好要去公證了，所以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冰無漪對劫塵的感情真摯可貴，絕無僅有，但劫塵對冰無漪的感情卻變成了一種絕對，天上地下，只對你好，這就是劫塵最最純淨的感情=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