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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2日

【惜中心】赤子心

  ※惜夫中心,略城全員向,紀念鬼谷晏。    




  年少的她,曾經義無反顧的為了嫁給自身所要託付終身的男人,就連嫁妝都不帶上,包了幾個慣穿的衣飾,便離開了最疼愛自己的大哥,毅然決然地嫁給了鬼谷藏龍。她與她的大哥相同卻也不同,同樣固執,卻也懂得自己真正所想所要為何,不同的是,她不僅僅是一個希冀被愛人所守護的女人,更是願意守護心愛的一切的堅強女子。

  所以,她相信大哥,如此疼愛她的大哥,一定會瞭解她。

  鬼谷藏龍與她年歲相差略大,卻交談甚歡,彼此相知相惜,她知道自己做了一個今生無悔的決定。那份認定與認同,雖不是圓滿的幸福,卻是最適合於她的幸福。那時鬼谷藏龍才執掌城主之位不久,許多事務才方上手,便迎娶了她。那日賓客喜宴一應俱全,卻獨獨缺少了女子的鳳冠霞披,鬼谷藏龍身穿屬於略城之主的白甲錦袍,在眾人祝福的目光下,將略城城主夫人的白甲,親自交予她,惜夫。

  從此,她是百韜略城的城主夫人,是堅強守護所愛的惜夫人。

  喜宴過後,二人非是那夫妻該有的洞房花燭夜,而是一同在呼堯闕共商略城大事,鬼谷藏龍將百韜略城的種種,包含與霓羽族的恩恩怨怨,以及他的想法,全數傾訴於她。惜夫知曉這便是鬼谷藏龍對於她的信任與放心,當是盡心盡力的為他分析,為他、為略城,未雨綢繆,期待未來能順利化消這段恩怨。

  百韜略城,不問世事百年之久,每日在城中,除了陪同鬼谷藏龍至教場訓練士兵,便是互相切磋兵法,親自教導部屬。日子雖祥和寧靜,但他們亦不敢鬆懈,時時注意武林情勢,畢竟身在江湖,終有一天,是必須面對武林各方。

  短短數年間,在惜夫的輔助之下,鬼谷藏龍所帶領的百韜略城日益壯盛,兵力雄厚,上下齊心,雖是上司部屬之關係,卻如同家人般,相互扶持,維護略城和平。

  這日,惜夫在銀瀑雲榭的水亭中,翻閱兵法書卷,昔日好友房虹與樓斬月前來拜訪敘舊,不想卻忽感一陣暈眩不適,好似有什麼梗在喉間,餘下二人看望自家好姊妹之神色,雖覺不對,卻又帶了三分喜悅,「好姊妹,是否有喜了?」惜夫聞此一言,自探脈門,卻覺察新的脈動,生生不息,所謂母子連心,是她忙於城中事務,有所疏失了。

  輕撫還未隆起的腹部,她頷首向兩位好姊妹證實了這樁喜事。

  深夜,窗櫺幾許清風絲絲而入,夾帶著幾分冷意,鬼谷藏龍一人在書房練字靜心,近來時不時夢見百年前那場與霓羽族的悲劇,讓他心緒略顯不平,蘸墨提筆,筆尖卻在紙絹上岔了邊,他知曉此乃心未得寧靜的紛亂表徵,嘆了口氣,便沒再動筆。不過半晌,卻覺察一抹熟悉跫音已至,溫暖的棉襖亦披上背首,他反手拍拍身後妻子纖細皓腕,輕聲,「惜夫,還未歇息麼?」

  「城主夜裡煩心,何不讓惜夫分憂?」她斂下鴉翼般的睫,移步至鬼谷藏龍面前,輕輕牽起他略微生繭卻也溫暖的手心,覆在自身腹部,鬼谷藏龍感到不解,望著惜夫溫柔輕淺的笑意,他已立即會意過來,「惜夫,妳有喜了?」她覆上丈夫的手背,凝著他喜形於色,不由輕笑了聲,「是這樣不錯,但也還等上好些時日呢。」鬼谷藏龍起身,忙扶著她坐在一旁軟椅上,順了順下頷鬍鬚,笑道:「再怎麼說也是喜事一件,惜夫與孩兒怠慢不得。」

  會意鬼谷藏龍之意,惜夫僅是沉吟片刻,便又道,「城主,可有想到孩兒之名?」瞧著男人已在桌案之前兜著圈子思考,她掩唇而笑,面上鎮定如廝,卻也有著初為人父的喜悅與忐忑。鬼谷藏龍頷首,思索好半晌,仍未發話,惜夫以為他尚未定見,便勸言,「來日方長,城主也不必急於一時。」

  然他卻是眸光流向窗外星夜,未有浮雲飄渺,澄澈如流水般的星河閃耀眼底,他道:「鬼谷晏,就是它了,可好?」

  惜夫微愣,隨即便頷首微笑,「晏,天清也。另有河清海晏之說,可謂平靜、安和,晴朗自在。」下望著自身肚腹,她在底心反覆練習著此名的呼喚。

  晏兒、晏兒……是爹與娘的好孩子。

  時光荏苒,年華如流水般,潺潺而逝,本該惋惜的過往青春,卻因為百韜略城有了一道稚幼可愛的笑聲而春暖花開,就是孤峰上的寒雪深冬,皆能化去。

  惜夫望著正拉著劫隨等人玩耍的黑髮小男孩,不由些許無奈,卻仍掩不住唇邊笑意。思起待會被鬼谷藏龍瞧見,又得挨罰,不住出口阻道:「晏兒,莫貪玩了,待會兒要考的兵法再溫習一遍罷。」每一次的呼喚,都讓她感覺到無比踏實溫暖,微傾身接下男孩撒嬌般的依偎,惜夫執袖為他拭去頰邊塵土,便吩咐劫隨等人先行下去。

  「阿娘不用擔憂,晏兒早就背熟了!」稚嫩的童音有如無雲穹空般朝氣,惜夫頷首,蔥白的指撫順孩子一頭烏黑柔順的髮絲,「城主說不定會考上回的,晏兒還記得嗎?」孩子聞言,自信滿滿的童顏這才閃過一絲驚慌,卻還是要她儘管放心,他可是鬼谷晏,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他的。望著他總能溫暖人心的笑顏,本來還有些擔憂的心,卻莫名寬了下來。

  她的晏兒,就如朝陽,溫煦晴朗;亦如春風,安和自在。

  不久,鬼谷藏龍前來驗收,鬼谷晏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對答如流,然惜夫就看出了鬼谷藏龍對孩兒的嚴厲,是對他的無比關愛,因此當他糾正鬼谷晏幾乎完美的錯誤時,她並未出言阻止,凝著小男孩有一瞬淚眼汪汪的可憐神情,卻多有不忍,上前摸摸他的頭,輕聲道:「你的父親是為你好,晏兒乖,去書房再用功好麼?」

  鬼谷晏頷首,抹去小臉蛋一把鼻涕一把淚,笑著告訴她要等他回來用晚膳,便自覺自願地往書房而去。望著總是體貼別人,不讓她操心的小孩兒,她的心卻莫名地疼,也莫名地暖。思起上回有士兵切磋武藝不幸受傷,她的晏兒,卻親自帶著金創藥為他們包紮,就連一些負責農耕的老兵,他亦有空時便幫忙播種,偏生如此乏味的工作,依他小孩開朗貪玩的個性怎會做?

  他卻是這麼回答她。

  晏兒是阿娘阿爹的好晏兒,略城是我的家,幫家人做事該然!

  然那天晚膳,鬼谷晏並未與她同桌,反而是被鎖在書房用餐,她明白定是丈夫的安排,也未有反駁,僅是在膳後輕輕喚聲:「城主……晏兒是個好孩子。」她相信這事,鬼谷藏龍比她再清楚不過了,對他嚴苛,是為了未來若遇到危險,能夠臨機應變、冷靜應對;對他要求,是希望無論何時何地,莫忘了作人的原則與堅持。

  鬼谷晏尚還年幼,許多事情都必須靠眼淚體會,才會牢記在心。

  書房裡的哭聲就是誰聽了都十分不忍,更何況是身為娘親的她?但她卻按下了那立即去安慰兒子的心緒,她明白有人比她更為不捨,心更是疼。當她望見夜深人靜時,熟悉的挺拔身影敞開書房的門,為裡頭蜷縮在地上哭累而睡去的小孩童蓋上薄被,她才知道,這就是父子。

  一個深愛著自己孩子的父親。

  後來,鬼谷晏雖然時常在書房裡啼哭難眠,卻是比平時更為努力用功,她望著孩兒獨自坐在高高的木椅上翻閱兵書,趴在桌案旁睡去,白皙粉嫩的面頰還沾了一滴墨汁,口裡還夢囈著兵法的口訣。眼眶偶爾會濕,偶爾會掉淚,卻因此而感到驕傲。她的好晏兒,一天一天的成長,一天一天的懂事,她相信不久的未來,他定能比鬼谷藏龍與她,還要更為優秀,更加堅毅。

  當小男孩終長成一名俊俏少年,日溢成熟的心智,也對未知的世界有著一份好奇心。鬼谷晏自小便是勇於冒險的孩子,還未學得走路,便到處爬,還會學得跑步,便滿略城的探索,好幾次勞師動眾,都是為了找藏身於偌大略城中的小小身影。對於磨練孩兒的身心,她與丈夫是十分樂見,可惜不擅表達對兒子的關愛之心的鬼谷藏龍,卻用城務繁忙推辭了鬼谷晏初次出城的送行。

  鬼谷晏被眾人一路送行至城門,惜夫不由出聲作最後叮嚀,「晏兒,一路小心謹慎,熟悉舅父所傳之武學,也莫忘了勤加練習。」面前少年微笑頷首,最後上前擁抱了她,「阿娘放心,晏兒會好好照顧自己,舅父那武功如此厲害,沒問題的!」她搖搖首,要她這作母親的完全放心,怕是堅難,但她始終相信鬼谷晏,定會勇敢克服任何難關。

  「幫我跟阿爹說別擔心晏兒,晏兒去去就回。」聞言,惜夫有些訝異,卻又知曉這一切,善體人意的孩兒,又怎不知?「晏兒,你……」話還未出口,便見鬼谷晏調皮的眨了眨眼,「哈」了聲道:「我知道阿爹最擔心我了,只是他害羞,晏兒都知道,阿爹阿娘對晏兒很好。」

  原來,她的晏兒,真的長大了。

  當百韜略城正式再出,因九韶遺譜與雅狄王遺書而再掀武林風波,她仍然深信,那總是揚起溫暖如朝陽般笑靨的孩兒,定能平平安安,協助正道一同抗敵。她知道受傷、失敗是種磨練,她放任他自由飛翔,也要他記住,略城永遠是他的家。

  猶記那日壽宴,他頂著一頭奪目的紫髮回到略城,鬼谷藏龍雖是生氣,卻也未有半句責怪,父母的思念之心,總要孩兒平安歸來,足矣。鬼谷晏開開心心地遞出簪盒,告訴她子母簪的意義,告訴她,晏兒會一直在她身邊陪伴她與鬼谷藏龍;告訴她,一人在城裡忙壞了,看著這簪子,就會想起自己還有個優秀的兒子,心情就會變好。

  他仍像幼時那般,賴在她懷中,雖然口裡請求著放他出城,可身為母親的她,又怎不知曉他真正欲言的是什麼?「晏兒,為娘與你爹都很好,別擔心。」牽起孩兒已比自己大上些許的掌心,凝望著他仍帶稚氣的俊秀臉龐,明白他這幾年的歷練闖蕩確實讓他有所成長,也順利歸來略城,不曾言明的那份擔憂,悄悄放了個實。

  孩兒開朗個性不改,邀請他在外頭認識的好友一同回到略城祝壽,言談之間,她曉得鬼谷晏那份童心未泯,實跟那任性又固執的大哥相像,思起年少也曾如此的自己,不由輕輕一笑。聽聞他在外以「赤子心」為名,心下感到瞭解外,就是對孩兒如此心性感到可愛。

  或許歲月會將一個人磨練成熟世故,但她仍希望鬼谷晏永保純真良善,就如他為自己取的「赤子心」一般,有著善體人意的純澈心緒。

  但兵法書卷卻未曾寫過,該如何忘掉,失去那曾經在略城咯咯笑著的開朗孩童,曾經哭鬧不已的略城少主,曾經依偎在她懷裡沉沉睡去的好晏兒時,該如何是好?當初好姊妹的疼痛便是她與鬼谷晏一同陪伴她走出傷痛,現在,她失去晏兒了,誰還能聆聽她的痛楚呢?

  房虹與樓斬月的好言安慰,她皆聽在心底,向來冷靜謀略的她,掌握子母簪,方寸已亂。痛,非僅是她一人,鬼谷藏龍,與向來寵愛少主的略城上下,都是萬般不捨。鬼谷晏曾言,子珠是他,子母雙珠不離分,他會守護娘親、守護所愛。屬於他一切,才正要開始,為何上天就如此奪了他的生命?為何,他等不到自己拿藥回來呢?

  「阿娘,晏兒會一直陪在妳與阿爹身邊的。」

  「其實晏兒一直都明白,阿爹很關心晏兒。」

  「晏兒找到了想要像阿爹守護阿娘那樣的女子了……」

  「晏兒以後會成為比阿爹更好的城主的!」

  「阿娘……」

  垂首,無聲淚落,思起孩兒的種種,直覺心無比疼痛,鬼谷晏從來不是會輕易失信於人的孩子,約定好要一直陪在她與鬼谷藏龍身邊,絕對不假。約定好要將略城帶領得更加強盛繁榮,也是千真萬確。她始終深信著……她的晏兒,有一天一定能與他心目中的城主夫人,一起將略城的大家引領得更好,為何現在,她僅能睹物思人呢?

  「珠妹,妳可知道?晏兒在我傷心於喪子之事,曾問我一個問題。」同是紅了眼眸的房虹,抑下了悲傷,拾起錦帕替惜夫擦去已無力自己拭去的淚滴,輕聲道,「他告訴我,每個孩子在幼時特別愛哭,是因為他們都有個共同的願望,想將娘親的眼淚流完,讓娘親不再傷心。」聞言,惜夫微微笑了,卻是笑得痛徹心扉。

  晏兒,對不住。

  娘……還是傷心了……





                          ……全文完。



Free Talk-2014/5/29*


  回想當時寫下這篇的心情,還是非常沉重……而且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對嘯日猋釋懷與理解。雖然每個喜歡的人物退場時,我勢必都得淚崩,但赤子心退場,卻帶給我很多的錯愕,每個角色的退場我都可以預見,比赤子心還喜歡的角色當然也有很多的,但……也許是真的為他感到不捨、不平,所以心痛。如果說,其他角色為了天命、責任、情感而死,那赤子心又是為了什麼而死?嘯日猋又是為什麼要殺死他?

  答案很簡單,不都是編劇寫的嗎?但以角色來看,這該多殘忍。赤子心沒有做錯任何事,嘯日猋殺他的原因又真的值得被原諒嗎?因為玉傾歡造成的誤會,所以赤子心就死得不明不白……想想整個過程,真的可笑得讓人想哭。人生的無常就是這樣嗎?這完全就是逼我再次想起忌霞殤是怎麼死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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